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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谢你的美好
从10岁开始写歌、制作、录音、编曲、弹奏乐器,严爵早已练就十八般武艺,对于一个新人来说,我们让他首张专辑就自己担任制作人,或许是一个大胆的决定,却绝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。虽然没经历过一次完整的制作流程,但靠着适时帮助,他对专业技术理解得非常快。我们找来制作能力全方位的Andrew(朱敬然)来协助他,把一个害羞内敛的年轻人,交给性格热情外放、工作起来严谨细腻的制作人来刺激碰撞,最后的结果是一张豪华的音乐飨宴。 第一次进他向往的专业录音室和Andrew见面,严爵把帽子压得低低的,坐在一旁,老半天不说一句话。在他还没弄懂周遭状况的之前,沉默是一种安全机制。幸好未来很长,时间总可以找到方式改变局面,如同自认不会唱歌的他把每首歌一唱再唱,编曲一修再修,20个月之后,当他与Andrew的沟通已经变成一个眼神就能互相理解,他的专辑也在推翻与重整中渐渐成形。 做唱片的日子,他一天可以写一首歌,每写完一首就把专辑的曲目重新排一遍。排的时候仔细分析歌的类型,然后写下取舍的原因。后来的专辑成品,是大半年加歌减歌排列组合了几十遍的结果。10岁就赴美留学的他,中文不算顶好,却很勤于用中文字表达,配合上骨子里透出来的极致认真,结果就是每次丢给他一个问题,他都写份万言书来陈述想法,弄得我们做企划的都汗颜。 他做每件事都有一个逻辑顺下来,那种老神在在是彷彿只要他想过的,他都可以掌握。有次他买了一只手表,说要戴到三十岁,说届时应该结婚了,事业有一些成绩了,然后才要换一只新表。他还清楚计算,自己过去用五年时间把一项乐器练到专业级,那么未来十年,应该可以再将两项乐器练到专业级。我想到自己过去十年里至少丢了三只表,想学的东西从来都是半途而废,一年后的事情我都不敢预测,怎么有人能把不可控的人生,活得那么不偏不倚? 严爵可能真的是可以的。他那种单纯专注,无可救药的偏执,简直令人羡慕。有阵子让他做偶像剧《败犬女王》和《下一站,幸福》的配乐,一般的编曲人,一天做出一首已经算是神速,他却在一周内给了我二十多首,每首都能用。那段日子只要打电话给他,他声音都在一种虚无状态,大概整个灵魂都暂时借给了音乐。 听过很多喜欢音乐的人跟我说,音乐是他人生的全部,可是他们接下来都会开始谈论风花雪月吃喝玩乐的其他;但严爵很绝对。事实上我们从来没有聊过别的事情,我得花很多时间研究爵士乐和听他寄来的DEMO,才有办法跟他吃一顿饭时可以尽兴。一直到后来快发片了,接踵而来的企宣活动使他不再能整天窝在家里做音乐,难得有一天空档他一定用来写歌。他总是在音乐里调整呼吸。 「严爵天生就是要用音乐美好这世界。」 这是老板在新闻稿里下的广告词,对我而言却很是真实。做唱片的时候常常在写广告词,如果有那么一些时候,那些感动不用思考就自然而然从笔下窜出来,那就是严爵的音乐所带给我们的美好。 凭直觉‧相信严爵 “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,什么时候做的决定, 我,一个从小没有唱歌习惯的人竟想当歌手。 这一个决定差点闹起家庭革命但好险没有, 爸爸妈妈姐姐现在都全心全力为我加油。” ----[困在台北] 做音乐很快乐,但要让自己的音乐给很多人听见,用什么方式听见,过程却总是辛苦。这行业吊诡之处在于,努力与收获往往不成正比,可一旦踏上了,相信了某些直觉或者宿命,拼命向前只怕是唯一的方法。 我们对严爵的相信,并不能代表市场对严爵的相信。但如果没有了那份偏执,我们还怕被认真的他给看扁了。 背负着医生家庭的期许,经历所谓高社会地位、高等教育的成长环境,严爵却一头栽进不归路,从名不见经传开始力争上游的演艺人生,这梗可能没什么新鲜,但讲起来依然是血淋淋。 许多签约新人都有过同样过程,在发片之前的等待中,感觉那上舞台的最后一步,彷彿遥遥无期。严爵的父亲是南部的妇产科医师,对于儿子走上音乐路,不舍其实多过于不情愿。他曾专程上台北,约我详聊「娱乐圈」这个他不理解的产业,了解在专辑发行前,「发行单曲」、「巡回走唱」、「拍照宣传」各项动作的因由。而当我企图安抚他,请他「给严爵三年闯闯看」时,那位慈和的父亲却回应以坚定的语气,告诉我说,他希望儿子「选择了这条路,就好好地走下去,走十年都没关系。」 发行【困在台北】单曲那段时间,预算有限,我们土法炼钢,让害羞的严爵带着一架键盘、一把吉他,三个月内跑了40场PUB演出,累积临场经验。金牛座的完美主义,使他自己吃足了苦头。一次小小忘词,就在部落格上忏悔;一两句talking没顺好,就要沮丧三天。到后来我们根本不必督促他进步,反而担心他对自己太严格。 有时演出现场只有三个人来听,他也是一个人静静地弹完了,我们以为他不在乎,好几天以后才勉强从谈话或者文字的蛛丝马迹里,看出他当时的DWON。他整个人天生就有一份宁静感,就像他音乐里的行云流水,直率爽脆,却把细节藏在深处,彷彿只等待有缘人。 我曾以为他不会生气,年轻未必气盛,可在做单曲时,为了封面跟文案相关事,他终于与我大吵一架。冲突引爆的详细原因已不可考,只记得那夜之后,严爵反而对自己的固执看得透彻。隔天我们约见面时,他站在熙来攘往的台北街头,眼眶红红的,说实在有些压力了… 我忽然惊觉自己忘了他终究还是个孩子。21岁的时候我们还在大学里呼朋引伴,他却已经选择了一条孤独的道路,从此将跟大多数人不相同。 Live House走唱的几个月里,有很多事情都不确定,包括我们把发片期一延再延,混音完成的歌还拿出来改内容、重唱,造型也反覆调整;他在这些过程里从抗拒到理解,从沮丧到接受,才终于找到自己角色的位置。 “只是 大家跟我说 大家都劝我说 千万不要这么做 怕我之后承担不起后果 @4$^!@#$%^& 我 我都听不懂 运气都差不多 我们 那么多那么多后果 一切的结果不是我们可以掌握 但若你洽我 我暂时不在家喔 因为我追寻自由…” -----[追寻] 【谢谢你的美好】这张用21年人生酝酿、做了20个月的专辑,是严爵送给这个世界的第一份礼物。 我们固执地相信,那音乐带给我们的快乐,是也可以带给其他人一些什么的。也许信仰终究不是真理,没有人知道严爵能走到哪里,可在这岔路无数的年代里,总还是要有人去找一条康庄大道吧。 这几天在练团室,看严爵彩排23日在The Wall的个人首场full band演出,他弹keyboard大声唱着歌,跟几位国际级顶尖的乐手老师飙乐器,面无惧色,只有发自内心的悠游自得。想着专辑发行之后,这男孩的人生将从此不同,他将成为公众人物,音乐将成为类似使命一样的东西,我们只能有点心虚地期望,这一趟路灯红酒绿,我们都没有做错什么。 我们都只是在音乐中追寻,人生里那难觅的,栩栩如生的美好。